“图像经济与视觉超市”当代理论工坊顺利举办
发布时间: 2021-07-21
2021年7月17日,文艺学研究中心吕黎老师主持的“图像经济与视觉超市”(Iconomy and the Supermarket of the Visible)当代理论工作坊在线上通过Zoom成功举办。法国当代哲学家和理论家Peter Szendy在其著作《可见物超级市场》(Le Supermarché du visible,法文版2017,英文版2019)中,提出了iconomy(图像经济)的概念,主张从“图像经济的重要性及其存储、流通速度、构成材料和价值波动”来理解当代社会生活。随后,Szendy参与策划了名为“图像超市”(Le supermarché des images)的艺术展览,进一步延伸了“图像-经济”的概念。在巴黎国立网球场现代美术馆(Jeu de Paume)和法国驻华大使馆的协助下,这一展览作为第十五届中法文化之春的重要组成部分,于2021年5月28日至8月1日亮相北京红砖美术馆,并迅速在中国艺术界和文化界引起广泛的关注。 在这样的背景下,“图像经济和视觉超市”工作坊以“图像-经济”和“视觉超市”概念为中心,邀请Peter Szendy向中文观众和读者进一步阐发他在《可见性超市》一书中的问题意识。工作坊由召集人吕黎(新澳门新葡萄娱乐)主持,发言人除了主讲嘉宾Peter Szendy(美国布朗大学)以外,还邀请了张正平(美国马萨诸塞大学)、吴琼(人民大学)、汪民安(清华大学)、李洋(北京大学)、诸葛沂(杭州师范大学)和冯雪峰(杭州师范大学)六位学者作评论发言。与会者共同探讨图像及其在当代社会文化语境中制造的“图像-经济”问题。除此以外,两百多位来自全国各地的听众线上参与了该工作坊。吕黎老师首先介绍了几位发言嘉宾以及会议的主题,随后学者们分别做了发言、评述与提问交流。 主讲人Peter Szendy的演讲 主讲人Peter Szendy作了一个小时的主题报告,题为《普遍可交换性时代中的图像》。Peter Szendy认为,当今时代图像的数量大到接近不可测,远远超出人们想象的图像不断被生产出来并且流通循环着。但绝大部分的图像都由机器为其他的机器生产出来,这个循环里鲜有人类的参与。使得这种图像得以可能并且使这种图像受到管理的是一种隐匿的“影子经济”(shadow economy)。Szendy将其中一种影子经济称为“可见物超级市场”(supermarket of the visible),即“一种关于图像进入显现过程的隐秘的书写”(the secret writing of very coming into appearance),即图像的编码、格式化、权重、索引,或者说图像进入视野之过程所受制的行政(administration)或管理。新图像经济的这些具体方面都根源于图像的流通能力。 受到本雅明“神经支配”(innervation)的启发,Szendy提出“图像经济学”(iconomics),旨在解释图像流通和交换的规律。图像经济学不仅关注图像流通的道路和载体在数码时代中的生成过程,也关注这些道路和载体与既定通路网络总体发生关联的历史。任何图像都可以被视为一种速度差,这种差别本身暂时地处于稳定或平衡状态。由此,隐匿的、非感知的图像经济带领我们朝向一种图像动能学(energetics):对内在于图像本身的图像经济进行概括\一般化——这是这个属于普遍可交换性的时代所亟需的思考。 最后Szendy对处于全球化交换性时代中的图像进行总结。Szendy反思性地回顾了本雅明《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他认为本雅明的“光晕”概念反转了普林尼所讲述的布塔得斯与女儿的故事。本雅明将光晕描述为投在观看者上的阴影:“什么是光晕?当(观者)在夏日午后歇栖,有一座山在(观者)视野中展开,抑或山脉一角在观者身上投下阴影,跟随眼睛就是呼吸这些山脉、分之的的光晕“ 当今时代光晕消逝,就像彼得·施莱米尔丢失了影子。社交媒体上的影像虽然拥有自主的生命,但不具有光晕;它们虽然可以描绘、展示、再现影子,但其自身没有影子、不投射影子。图像越趋向非物质状态,其影子越少。图像的数码文本或结构与人们不自知的投入交织在一起,经受着来自深不可见处的点击;这种数码文本或结构就是我们当今时代的“描影术”。这种影子图像经济相当于当今可见物的道路网络;在其中,图像的显现本身被调解为一种速度差。 与会学者的回应与评述 随后七位老师分别作出回应发言,他们针对Szendy教授提出的概念、理论或相关话题提出自己的见解,或从新视角进行再阐述。 张正平教授用海德格尔天地神人四方整体的模型来概括西方历史上“经济\家政”(economy,oikonomos)概念或理论的内涵。在此家政中,任一事件都是一次天、地、神、人之合一;事件之展开过程乃时间,时间流逝的机理本身超越于时间而是非时间的、永恒的。对可见之物之凝视便是一事件;使可见物得以显现的东西是不可见的、非时间的。张正平教授认为Szendy的“图像经济”或“影子经济”理论便切中了这一点,它为当今的视觉文化研究新路径——可见性的考古学——奠定基础。吴琼教授从媒介演进的角度指出,作为物神的图像在这个超媒介时代中正走向没落。一方面,就传达信息与意义而言,图像是一种媒介。另一方面,媒介的历史也影响了图像。从手绘插画到版画插画,从幻灯片到图像影像,从图片库到超链接,图像经历去物神化、机械复制和数字化的过程。汪民安教授概括了大规模图像生产的历史,对当下图像生产的特点进行了补充。汪民安教授认为,大规模图像生产可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始于1960年代,摄影和摄影机器开始普及,生产的图像具有强烈的展示性和纪念性。而第二阶段,也即半个世纪后的互联网时代,拍摄越来越多地是一种无人的、隐秘的拍摄,是没有个性化和差异性的拍摄。李洋教授认为Szendy的一大贡献在于把image与economy联系起来,并思考二者的内在关系。联系到 Mondzain与阿甘本的相关论述,李洋指出Szendy发明Iconomy一词有着深厚思想史的根据,展现出image在政治经济学中非同寻常的地位。但是这本书并没有写成一本图像政治学的书,而是强调了新的“图像本体论”,即建立在可交换性基础上的所谓“图像的关系本体论”。图像始终处在与自身的不同版本以及与其他图像的交换和交流中。可见的确定的图像是图像的“异时性”(heterochrony)的结果,即图像在自我交换和与他者图像交换的速度之间存在速度差。最后李洋指出,Szendy的理论以不同于本雅明的方式否定了“原作”(original)概念。诸葛沂教授将图像经济与注意力联系起来,揭示了图像经济对于现代人注意力的冲击。诸葛沂认为,在此图像经济中,主体或将丧失与深刻体验有关的注意力,其所拥有的注意力只是一种完成任务的手段、一种从中提取价值的东西。冯雪峰教授从两个人类学个案出发,回应了Szendy教授提出的图像经济基础设施问题。在澳大利亚原住民住宅一例中,没有实际效用的下水管道,却作为可见图像被转化为有关政府预算的数字和信息,在文书基础设施中穿梭;在整容手术的案例中,理想面容的形象被分解为整容数据,这些数据通过技术操作在身体和机器构成的基础设施中获得肉身。吕黎老师从Szendy“影子经济”之“影子”出发,联系到庄子在《齐物论》中对影子的论述。对庄子来说万物平等,无主客之分;《齐物论》中的影子是一种混沌,它的存在超越主客关系。 Peter Szendy最后对各位学者的回应做了简单的再回应。 工作坊以英语和中文为工作语言,提供同传翻译,历时3小时,听众多达200余人。报告人与与会者都发表了精彩的演讲,进行了积极深入的互动,活动在热烈的气氛中结束。 (讲稿整理与翻译、撰稿:聂沁丹、朱浩东)